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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日期:2013年11月20日 作者:胡廷楣 编辑:管理员 有3449位读者读过此文 【字体:
孤独的心

孤独的心         胡廷楣

 

棋手孤独吗?  

要看是谁,要看是什么时候。  

曹大元有一次说:围棋手和集体项目的选手是不同的,他的一切都是由个人在承包。他或许会得到队友的支持,但是,在桌子面前坐下下棋的毕竟是他自己。在他的胜利和失败时,能与他分享快乐和悲伤的人是不多的。这是因为,你是在下棋的人,而你的感受和你的战友是不同的,你对胜利或失败的认识,和观棋的人是有不同的层次的浅深的。特别是在输棋之后,最深的遗憾总是在你自己的心中。这不像球赛,比赛结束之后,所有上场的队员,你的教练,都会互相安慰,总是有一些人的命运和你是一样的。一场比赛的痛苦被一些人共同分享,这痛苦就会减少一些。   

围棋比赛,从竞技的角度来看,就像欧洲当年决斗的勇士,永远是单打独斗的。   

曹大元的话,说出了在棋手的心中的一种孤独。  

当一场大的比赛到来的时候,他在很长的时间中,都会和别人不一样,无论是吃饭睡觉,都会想到这一盘棋。他的生活,就会离开一个群体,不是,不是他的,而是他的。棋手的一切心情都会被这一局棋打乱了。他是孤独的,他游离在群体之外,在一定的情况下,和群体没有畅通的交流。在一场世界比赛中,我曾在中国棋院见到第二天要出场的棋手。马晓春是无所事事,在楼梯上走上走下;常昊是躲在一个小屋中,一个人看一本不相干的棋谱;周鹤洋在训练室中,一会儿看这个的棋,一会儿看那个的棋....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反常,但是,总不是自如的。   

在大赛中间,在对局室中下棋的棋手,是和在观战室中讨论的人不一样的。他是一个思想的表演者,他既在和对手手谈,也在和外界交流思想。只是,在比赛中,这种交流总是单向的。他下出的每一步棋,就像向浩淼的太空发出的信号,一时是不能期望得到战友的回声的。钱宇平说,他在比赛中,是不会感到有观众存在的。而实际上,观众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这些观众,总是站在他那一边。但是,很多正在对局室中下棋的人是感觉不到的。在这个时候,只有对手在回答他,正因为是对手,这样的回答,是一种来自敌方的进攻,是对自己的思想的挑战,这就更增加了孤独。这就使他们在赛后,总要找人倾诉。双方的复盘是一种,在赛后和对手讨论又是一种。但是,还有的棋手,喜欢在赛后独自一个人在室内回味自己的棋,这将会增加自己的孤独感。  

 一个失利的棋手,在心中承受的是双重的痛苦,不仅是对自己在比赛中的失误的深深的遗憾,还在于一个机会的消失,是很难加以弥补的。棋手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棋局,面对自己当时的技术和心理,进行反省。没有人能够代替他的自我解剖。他必须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批评自己,为自己鼓起勇气来。这样的孤独是残酷的。但是,棋手是顽强的,在长年累月之中培养了他的勇气和毅力,他们是能够承受这样的残酷的。   

1974年,围棋重新开始全国比赛,赛场在四川成都。当时中国最好的棋手是陈祖德九段。当比赛进入到第二阶段的时候,聂卫平连胜五局,而这时陈祖德四胜一负。接着,22岁的聂卫平获得了向陈祖德挑战的机会。这一局聂卫平输了。这局棋由于聂卫平犯了一个十分简单的错误,仅81手就过早地结束了战斗。但是,悲壮的一幕出现了。围棋教练刘骆生当时在同一个赛场参赛,他后来这样回忆:      

晚饭后,棋赛已过去了八九个小时,多数人难耐七月的成都傍晚时分又热又闷的天气,房间里的蚊子又猖狂,纷纷上街散步凉快去了。   

忽然有人发现,聂卫平正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运动员住地,成都饭店背阴处一个人迹罕至,杂草丛生,蚊虫乱舞的墙根前默默地沉思着,全然不觉那乱舞的蚊子,持续有半个小时,好多棋手都目睹了聂卫平痛苦反思面壁的情景,没有人上前去劝他离开....   

12年后,聂卫平已经成了一个超一流棋手,他的《我的围棋之路》中选登了这一盘棋。题目是《刻骨铭心的惨败》。这是一个棋手,经过了孤独,走出了孤独,战胜了孤独,超越了孤独。当他站在孤独之上的时候,他就不再孤独,其实是他已有足够的勇气,习惯了孤独的挑战。   

在观看数以百计的比赛中,我总是对棋手勇于面对孤独,抱有深深的敬意。在我的记者生涯中,曾有在太平洋上航行两个月的经历,忍受过在海上的孤独。如果棋手的孤独可以比方的话,那么就像在一片大海之中,在波浪之上,有一首孤舟在行使,他的船是激浪中或许被打坏了,他的帆或许被风刮歪破了,他在长时间的搏斗中很累了,很困乏,可能一倒下就会睡着,但是,他还在海上。虽然没有人能够向他伸出援手,但是他知道人们在等待着他靠岸。这样,船就还是在海上不断地航行....  

上面是由于围棋的竞技特点而产生的孤独,这种孤独,对于棋手来说,是外部世界的考验。但是,围棋既然是艺术,就有创造的因素在内。艺术的创造,是有个性特点的,围棋很复杂,任何人不能是对围棋有了充分的了解。围棋的棋手,在比赛中,在共识之外,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这样,另一种孤独,一种艺术创造的孤独就会进入到棋手的生活之中。这是由于,任何创造的东西,一开始,他是不会被别人理解的,他会忍受失败,一时会很难和人交流。   

中国著名的数学家陈景润在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时,想过了头,在走路的时候,一头撞在树上。唐朝诗人贾岛在尚未吟定推敲之间时,走在大街上,竟没注意到一支仪仗队迎面过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孤独虽然一时排斥了外部世界,但是终究是有人理解的,获得了交流之后,他们又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了,等待下一个孤独的境界的到来。  

但是,一些著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是在他去世之后才获得高度评价的。他在艺术上过于地超前,人们也就很难理解他,而他们的艺术观点是不愿改变的,他们就必然会在自己的道路上XXXX独行。作为艺术家的成功,和作为一个生活着的人的失败,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荷兰画家凡.高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位在100 多年前去世的画家,他的作品在他活着的时候,是经常遭到冷遇的,他在孤独的一生中所卖出的画,都是那些对他同情的人们为了救济而伸出的援手。由于孤独的精神生活,最后凡.高对自己的艺术也有了怀疑。凡.高并不知道他在艺术上是成功还是失败,但他认为自己的一生是彻底失败的。他对生活的理解比较极端,他是在痛苦之中去世的。他在画中用或明亮或阴暗的色彩所表现的洋溢的激情和跳跃的节奏,他的作品的强烈的力度和鲜明的风格,是在他去世之后才被人所理解和欣赏的。而《向日葵》等名画,在20世纪60年代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但是,围棋的优点是,他的逻辑是可以探寻的,它的孤独的创造的结果,是可以检验的,这就是比赛。它不像绘画、音乐等纯艺术有着太多的想象的天地,太强调个性化了。不同的门派,会有不同的标准。如果某人的创造因为比赛的胜利而载入棋谱,在大家的研究之后,变成了人们共有的东西,被人们广泛地承认和运用,棋手就不会再在心灵孤独的境况之中。他获得了和外界的交流。   

不过,一个一直在追求围棋的个性艺术的棋手,必然要不断探索,他也要度过一段又一段的心灵孤独的时候。这种时候,是他在内心世界的主动的追求。孤独,在一个恰当的范围内,是很美的。在个性艺术中的孤独,对于创造者来说,都是快乐的。因为在创造者本身来说,不会感到自己是在孤独的境地之中,他相反会有创造的快感。在精神世界的无边的空间中,他的思想获得了解放,他能够很自由的飞翔。他会有对某些发现的惊喜,也会有对思想的实现、个人能力的承认的自豪。这时,他已经完全从外部的世界中脱离,这样,在常人的眼中,他们就会成为不修边幅的人。当然,故意将头发胡子留得很长,穿一身不合时宜的衣服的人,也很可能是一些艺术大家的东施效颦者。   

钱宇平在1991年,击败当时世界最强的棋手日本的小林光一之前,就有一段很悲壮的日子。我在见到钱宇平当时的生活之后,曾非常感慨。在他战胜了小林光一之后,我将他那时的孤独写了出来。        

到北京,常去看钱宇平。三楼,转弯,钱宇平独居一屋。他小时头大,因而被唤作钱大。如今钱大,棋也大。时常在国际比赛中赢了超一流,让世人惊骇。他单人居住,这在棋队相当特别。苦行僧是最恰当的称呼。棋顺时,他兴致勃勃地折磨围棋,哗哗翻棋书,啪啪打棋谱,乐此不疲。若是久思不解或大赛将临,棋就来折磨他,即使在深夜梦中,也会被棋唤醒。旁的棋手,尚有俗人凡性,怕钱大与棋作如此的欢喜冤家,纷纷避居他室。因此钱大屋中另一张床,住人不会长久。那张空床上零散放着三个沾满灰尘的空酒瓶,这是与棋互相折磨得死去活来难以入眠的见证。独居也好,放下百页窗,关门落闸,他就是棋,棋就是他。       

去访他,进门差一点踢上一对哑铃,沉沉的。钱大说,脑子累了,练练手劲。看这哑铃放在当道,怕是为了忘却的提醒。而屋里确有被遗忘的。右边脸盆里有一件委曲地揉着的衬衣,早已开局,泡湿很久了,星星点点洒了不少肥皂粉,至今尚不及收官子,不知到哪天才能洗净。又看床上,被单皱巴巴的,被子像是叠过了,堆在角上,好似一块煎歪了的油豆腐,被面和被里不知何时分了家,主人也无暇顾及。有个书架,棋书散散落落,主人无心清理,倘有人问及某某人与某某人某局某阶段如何激战,钱大必应对自如。      

室中一桌,桌上两棋罐已近空的。黑白子皆混作一团,乱堆于棋盘之侧,钱大端坐,居小屋正中之天元,面前没有棋手,唯有棋盘。我问钱大是否寂寞,钱大说搞不清楚。我想也是,他的世界中唯有棋,还有什么寂寞不寂寞呢?        出门,回顾小屋,感到有一种奋斗的沉重,不凡的悲壮,像是老道大侠暗中修身的山间茅屋,又似制造秘密武器的实验室。他何以对棋钟情至此呢? 古人所谓枕戈待旦,所谓卧薪尝胆,原也不过如此吧?       

一早一晚,钱大例行散步里许。这时他与凡人无异:眼镜、洁净的衣服、光光的额头、厚厚的嘴唇和一头永如猬毛般直立的短发。他有谦和的或是没遮没拦的大笑,甚至过于拘谨地面见生人。但我知道,他的心还在那小屋里。  

钱宇平是做事很发狠的人。他和小林光一一共有两次较量,一次是在中日擂台赛上,那时,钱宇平还不满20岁,与小林光一的比赛走得十分激烈,满盘吃与反吃,钱宇平在长时间中处于下风,到最后的时刻,他签字认输,场外的高手,却发现钱宇平有可能暗渡陈仓,柳暗花明。钱宇平出门一看参考图,非常后悔,大喊一声,奋力拉开上衣,纽扣一粒粒地飞迸,后来剃了一个光头表示耻辱。所以,四年之后,又一次向小林光一挑战的机会到来的时候,他是十分投入的。   

当时,钱宇平常常夜不能眠,他眼望着天花板,在头顶上会出现一个棋盘。他就在幻想他和小林光一的对局,你走什么,我走什么,一步步一直到终局。所有的可能都要算计到,他常常是到十分疲乏的时候才睡去。   

后来钱宇平赢了小林光一。他对他的妈妈说,在比赛的收官中,小林光一下出的棋,他全知道,而他下的棋,小林光一就会有一种茫然的神色,小林光一常常要很仔细地算了又算。钱宇平说,这时候他感到很快乐。   

在四个月后,小林光一来到中国,在胜了中日天元赛之后,又一次地提到了钱宇平的那一盘棋。这位日本棋手,一再说,钱宇平的那一盘棋下得真好。   

钱宇平的艺术创造是被承认了,他对小林光一的一局,将会成为名局之一。但是,当他在艺术上需要孤独的时候,在生活上,是不一定永远需要和孤独相伴。他在创造时需要孤独,是充分地在个性的天空中邀游的。在艺术这个领域中,他常常需要和自己对话。但这种孤独不能永远地延续下去。在棋中的投入应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再伟大的人物,再顶天立地有主见的人物,也需要和外部的世界交流。人是社会性的,人离开了社会,也就会失去很多作为人的社会特征。孤独作为一种创造的状态,和孤独作为一种个人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生活中一味的孤独,远远地离开群体,是多少会损害健康的。这就是钱宇平头痛毛病的由来,他在日常生活和棋之间,太绝对了,以至失衡。   

常昊的妈妈,作为常昊的最好的朋友,经常将常昊从孤独中拉出来。这位母亲很注意常昊的情绪,常昊当然有创造的时候,妈妈是了解并能够支持他的,但是,常昊的生活是十分丰富的,他的妈妈在培养常昊的性格方面所做的努力,不会比教练在常昊的棋艺成熟上所化的功夫要少。后来,扮演这个角色的还有他的妻子张璇。   

孤独有时是一种棋手的必需,这是棋手在创造的时候。有时,又是棋手必须及时摆脱的,这是指棋手在生活中。   

棋手的创造是很美的,但是,又是很艰巨的。这样,他们就主动去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这样,就能将孤独的创造,及时获得参照,又可以开拓视野,从别人那里获得灵感。   

中国古代的知音一说,就是这样来的。在明末冯梦龙编的《警世通言》中,有《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一篇,说晋国大夫俞伯牙,出使楚国,在归途中,于汉阳江口,操琴弹出一曲,有一个樵夫,夜遇雨,在山崖之下听琴,这就是钟子期。他能在琴声中听出高山流水的境界,也就成了俞伯牙的知音。一年之后,当俞伯牙再来会钟子期的时候,他却已经去世。俞伯牙在钟的墓前弹完一曲,将琴弦割断,将宝琴摔碎,以谢知音。这个故事,很早就有流传。在小说中,冯梦龙将主题定为在污浊的世界中,这样的知音是很难获得的。他是从真挚的友谊这一个角度来看小说的意义的。而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那就是说,俞伯牙在钟子期死了之后,在艺术上就失去了对话者,他已没有办法去派遣自己的孤独。   

当围棋一代大师出现的时候,他常常会有知音相伴。清朝的施襄夏和范西屏互为敌手,互相激励下出了《当湖十局》这样的传世的名局。吴清源在日本苦苦追求棋道的时候,和木谷实结成战友,开创了新布局时代。而木谷实在日本棋界的最大的功绩,是在他的学生中,出现了一个群体,一个由不同风格的超一流棋手组成的群体。这样,棋手在个性的创作之后,会走出孤独,在一种更生活化的环境中获得对自己的棋艺的肯定,他也能更直接地获得艺术上的交流。   

问题是知音难求,如果对方没有相应的水平,就不能成为知音。  

19977 月,有一场比赛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这就是常昊和李昌镐的中韩天元对抗赛。比赛的胜负是人们关注的一个方面。但是这场比赛更有意思的是文化的侧面,我的想法是,在棋手走出孤独这一方面,常、李有了一些新的表现。这样,情不自禁地,就将棋评写成了文化心理的分析了:        

常昊在中韩天元三番棋的最后一局痛失好局而输给李昌镐,满城人都在为常昊而可惜,但是,行家却在赛后说,常昊的远大前程是可以预期的。这当然不是指,常昊的等级分在中国居第一;也不是说,在比赛中,胜了世界第一李昌镐一局;而是,常昊的才能和素质,在这场中韩天元赛之后,可能会获得更高的评价。       当然,这种评价在比赛刚刚结束时已有了端倪。中国老资格的围棋评论家华以刚在评论常昊和李昌镐这几局棋的时候,用了一些不平凡的词,代表当代世界最高水平,他们两人是两国围棋的少帅,常昊有一种对自己有信心的强烈的自我暗示。他还说,像他这样的老将,还要仔细的咀嚼,回味,理解。这是不是华老的故意谦虚呢?不像。记者在观战室中,不断听到聂卫平、王汝南等前辈对这几局棋啧啧赞叹。       

在常昊赢了李昌镐的那个晚上,李昌镐和弟弟李英镐走进了常昊的房间,对常昊说,明天,棋就要下完了,在闭幕式之后,是否能和你一起去玩一玩,谈谈心?常昊说,好啊。李英镐在北京读中文,常昊和李昌镐又会一点日文,大致能沟通。但是后来为了谈得畅快,还请了翻译。他们玩了保龄球,还喝了酒,直到凌晨2 点才回旅馆。       

常昊对李昌镐有吸引力不是在今天,李昌镐曾多次对常昊有这样的表露。在这两位棋手几天前在棋盘上正式相遇之后,这种互相的吸引力就成为交友的现实。当然这不仅是两个恋爱敏感期的小男孩的浪漫,而且是李昌镐对常昊的一个承认。       

在观战室,漫画家阿仁在听到这件事后说:他们是在互相寻觅知音。艺术是寂寞的,一个有创造的围棋手是非常孤独的,李昌镐在当今棋坛上处于独孤求败的地位,他在棋盘上抒发自己的思想,当然需要有志同道合者能够理解。他也需要和人交往,但是曲高和寡,他的水平太高了,和别人交流就有困难。阿仁是一位艺术家,他的感受,是从围棋是艺术这一点上来展开的。       

围棋毕竟是竞技,要从胜负世界进入艺术境界,首先需要有高度的胜负感,要在胜负上超越众多的棋手。否则,在残酷的胜负世界里,这艺术就有点虚空。李昌镐在围棋盘上战胜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棋手之后,抬头四望,周围一时已没有高峰。他一直没有同龄者能够与之唱和。现在中国有了常昊,常昊在比赛中能够懂李昌镐的棋。无论是在对局时的手谈,还是在比赛后双方复盘的讨论中,双方的观点几乎是一致。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李昌镐的棋很平淡,就像一幅    清淡的水墨画,在廖廖几笔中有很多的韵味。这就比欣赏浓笔重抹的油画要难。这种欣赏,是要有功力的。所以,李昌镐和常昊的交流,是以常昊在最近几年在棋力上的大进步为前提的,也是一个棋手的高度悟性的表现。       

这是两个青年的淳朴的交往,也可以看作是同龄围棋英雄之间的彼此怜爱。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常昊有了李昌镐,才会感到棋无止境,永远不敢松懈,不断会去追赶。李昌镐有了常昊,会时时提醒自己警惕,不能真的去当一个兔子,而陶醉在领先的梦中。这也是胜负世界的规律所要求的。与对手握手,互相仰慕,这是东方人有棋品的理智的选择。在拳台上咬掉别人耳朵的泰森是不会理解的。             当然,在今天来评说李昌镐和常昊是否会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双子星座,还早了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异国青年的友谊基础,是两个人的棋力和对围棋的追求,和两人对自己的生活修养的共同标准。       

这是一种新的境界。这种境界,是我们长期以中国棋手的胜利为胜利的观棋思想所没有考虑到的。而这种境界,又正是中国几代棋手为过争光而使中国围棋在世界上重新崛起的必然结果。站在世界围棋艺术的高一层,才会有下一个议题,棋手在棉队共同的使命,即探究围棋的秘密时,必须合作。而下一个世纪,将是文化融合的世纪。        

不由想起几年前日本著名棋手武宫正树在一次大赛前接受采访时说的话,他说他是世界主义者,当时以为他怎么一点也没有为国家荣誉而战的思想。现在,有一点能够理解了,在追求围棋艺术的道路上,真正能够心领神会的伙伴是何其少啊!一个超一流棋手要将自己在这方面,李昌镐和常昊是要幸运得多了。以多年对这两个棋手的观察,他们的友谊是可以不断有佳话产生出来的。        依然满含着兴奋看他们下棋,现在,他们的交锋,有新的意思。   

依然希望常昊会赢,但是如果李昌镐输了,也会有一点遗憾。我们是否也有一点世界主义了呢?当两个清纯的男孩走过来的时候,你是希望他们都好的。   

这样写着,感到似乎有一点太过美丽了。在写这样的通讯的时候,我是自己就被感动了。围棋手的情感应当是这样美好的......  

但是,这一篇的主题是孤独,常昊和李昌镐的友谊与孤独这个主题有关吗?   

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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